摘要:丰子恺作为进步知识分子,尽管接受了李叔同佛教思想影响,但其生活的各个阶段对世间万象的看法和理解都是不同的,反映到他的漫画创作中来,便形成了他在宗教思想的外衣下,不断呼唤民众觉醒的漫画风格。这种风格因为宗教而显得平和,因为呼唤民众觉醒而触及了部分国民性弱点,从而带有了国民性批判的特征。
关键词:子恺漫画 国民性 批判
在中国漫画史上,丰子恺的漫画题材和方式是独特的。他的漫画就像是简笔国画,主题几乎总是爱护生命、热爱生活之类,其亲切的人物形象描绘,普通的生活场景。成为丰子恺独有的审美关怀:含蓄、敦
厚并带有褒扬、提倡意味的文化态度,给人以对美好生活的向往,并使读者在不知不觉中树立善良、真诚的审美标准。在子恺漫画开始出现的那个年代,社会生活动荡不安,军阀混战,人们根本没有安定的环境享受生活,因此子恺漫画体现了人们对安定生活的向往和追求,并从侧面提出了画家对时代的批评。这是一种温文尔雅的感情表达,它帮助人们去感受去体会社会的不安,并因此而对未来充满希冀。这种感情表达方式或许受蔡元培先生提出的“美育”思想影响,尽管有批判,但很温和。
子恺漫画的这种批判方式,和鲁迅的杂文主张在某种程度上是统一的。鲁迅曾在1933年谈到“五四”时期的一段话,文章的最后这样写到:“生存的小品文,必须是匕首,是投枪,能和读者一同杀出一条生存的血路的东西”,但也提及到了“它能给人愉快和休息”。
只不过不是“抚慰和麻痹”,而是“劳作和战斗之前的准备”。尽管这种主张实际上包括了对批判和幽默之类作品的赞扬,但鲁迅自己的杂文基本上“是匕首,是投枪”,能给人们带来“愉快和休息”,帮助战士进行“战斗之前的准备”的文章很少见。而子恺漫画却正是这样的作品,既能使人感到愉快放松,也在一定程度上揭露了部分国民空虚与无聊的堕落状念。如《张家长李家短》中表现的那些人,非但失去了思想与追求,更是有了一颗蒙尘的心。丰子恺帮助人们认识到“这些人”的悲哀,但没有采用像鲁迅那样激烈的抨击方式。他只是将这些人的空虚与无聊以简约的方式呈现在读者面前,让读者自己去感受其中的悲哀,以“润物细无声”的方式达到了批判的效果。
《护生画集》是丰子恺的一本重要的作品集。有人认为这部漫画作品透露出的是佛理禅思,是让人不
要杀生行善积德。这样的理解太片面了,没有领会丰子恺先生想要表达的真正意义,这些作品不仅仅是有禅思佛理行善积德,更折射出社会真实的一面。一开始它们的确是在佛家惜物护生的思想启迪下产生的:后来能够画成六大册,更有纪念弘一大师的成分存在。《护生画集》第一册的创作始于1927年,由弘一大师和丰子恺共同筹划推动。受弘一大师的影响,丰子恺对于《护生画集》的创作主旨,大约不会偏离这样的宗旨很远。这就是说,在最初的时候《护生画集》的创作确实应该是在佛家“戒杀放生”的思想主导下进行的。然而当1929年2月《护生画集》第一集出版的时候,情况就已经有了变化。从弘一大师的方面说,护生画的创作当然含有弘扬佛法、戒杀放生的意思在内。无疑。相比于弘一大师“戒杀放生”的创作初衷,“护生护心”的说法不但大大提升了护生画的文化品格,而
且在思想义理上,亦已有了相当的转换――盖弘一大师以“戒杀放生”为创作目的,其实就是以“护生”本身为目的,取的是佛教“众生平等”的意思,其关注点是落在了与人处于对等位置的万物众生:在“护生护心”的说法中,“护生”本身不成为目的,而只是批判的一种方式、手段与途径。
鲁迅对国民性弱点的毫不留情的批判,究其根本,恐怕也正是因为“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护生”心态。所以,反而观之,子恺“护生”的真正旨意也正是在于对国民性弱点的批判。丰子恺以他率真、悲天悯人的情感,或是歌颂儿章,或是描绘社会的黑暗面,都显得那么温柔敦厚,令人感动。丰子恺的漫画中所流露出的批判态度,便与鲁迅等对国民性的批判达成了统一。事实上,丰子恺也曾以积极的态度,为鲁迅的小说创作了大量的漫画插图。在这些图画里,激烈的言
辞与敦厚的图画高度统一,从另一个角度证明了丰子恺无疑也像鲁迅一样是二十世纪上半叶无数探求中国进步的先行者。
丰子恺在创作中,以艺术家的敏感和细腻,加入自己的人生体验与审美感受,所以我们可以看到他对国民性的善意批判,但当批判的对象超越了国民性而上升为民族问题之后,其推崇的“戒杀”,也是有分寸、有限度的,对待侵略者也曾大声宣称:“我们以杀止杀,以仁克暴。”显然,作者的“戒杀”有着鲜明的国民性、鲜明的民族性。例如他在抗战时期的作品《轰炸》和《仓皇》,描绘了是战争的残忍面和黑暗面。其中《轰炸》中描绘的是一个母亲背着小孩在炮火中奔跑,而她却不知道自己小孩早就已经被炸死了。这种充满血腥的画面已经不再是单纯的向人们诉说如何去“劫杀放生”,其中既突出了母爱的伟大,但又从另一面揭露
了现实的残酷,激起我们“以杀止杀”的勇气。 在丰子恺的创作中还有描绘一些生活场景的作品,也能寓温和的批判于其中。如他看到一颗被人砍断的树,来年春天又抽出新的枝条重获新生这场景后,便创作了《重生》看到墙角钻出来一棵小草,便画出《生机》。这种生机不就是预示着人们对未来的希望么?生活中司空见惯的现象,在他那罩稍加挖掘点染就有了不平儿的深意,如《二重饥荒》。他漫画中的人,大都不画出脸上五官的表情,而是让看画的人自己推想,比如画的两幅《待车》,使人感觉候车人的脸上用不着画出表情,一想就自然勾画出来了。往年街上挑担的理发师,理发之后要给人挖耳朵的,这种景象现在可能看不到了。丰子恺画了出来,看两人的动作姿态就可笑,也是没画出人的五官表情的。他看到成人世界的自私与隔膜,便用趣味辛辣的笔触描写了《张家长
李家短》这一具有普遍性的国民行为,透视并讽刺了中国人生活中懒惰、无聊的一面,显示出丰子恺接近尘世,酣畅淋漓地描述世间相的创作主张,以及他对世事具有明朗、积极、强烈的爱憎情感。他的画给人的印象是朴实无华而又引人回忆思索的艺术效果,这也是漫画的一个特色。这样轻松的形式应用于讽刺,却别有一种辛酸的意味。如有一幅标题为《夫妻》的漫画,画着一个身穿大衣,戴眼镜手拄着拐杖的白须老人和旁边一个年轻女子,他们身前地上放有两件行李。这其中的意味,任谁看了都会明白的。 尽管如此,用讽刺画的尺度来要求子恺漫画却是不适宜的,因为子恺漫画的“漫画”定义并不等于今天漫画的一般概念――它是类似文学上的漫笔、小品那样进行的白描人生百态。正是他这种安静、随和的“漫笔”“小品”给当时的知识分子很大的启示和启发,他描
绘的是一种美好的精神世界,树立世俗社会一种美好的道德标准,给世人树立美好的榜样。因此,丰子恺的这种绘画方式表现出独特的道德批判性,并因而具有了穿透时空的特性,无声地影响着不同时代读者的精神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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