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太平广记》探视隋唐社会人文风貌

文化艺术　从《太平广记》探视隋唐社会人文风貌　张　莹　ｌ　［摘要】《太平广记》收录的神怪异事林林总总，涵盖了丰富的文化元素。其中唐代的神怪故事更是叫人称赞，其以神喻人、与时俱　进，神怪世界不再遥不可及，神仙鬼怪也要领略人间感受，不同民族进一步融合，体现了隋唐包容７）－象的文化情怀和中国文化独有的特　质。《太平广记》中所体现的隋唐时期社会人文风貌是有其自身文化特质的，本文主要从两方面论述：一、隋唐宗教对社会的影响及其反　映的人文倾向：二、狐胡关系及其体现的隋唐时代特征。　［关键词］《太平广记》隋唐时期人文风貌文化特质　全不带有神鬼成分的《柳氏传》、《莺莺传》、《李娃传》等，写作方法　更接近于现实主义的道路。隋唐时期是一个胡气张扬的时代，“五　《太平广记》是宋代人编的一部大书。全书５００卷，目录１０　胡乱华”的一个客观效果是胡汉民族大融合，各胡族很快实现汉　卷，取材于汉代至宋初的野史小说及释藏、道经等和以小说家为　化，同时汉族也广泛吸收胡族文化中的新鲜内涵，使得隋唐帝国　主的杂著，按主题分九十二大类，下面又分一百五十多小类，可以　重新统一之后，中国文化更增添了雄健、自信和向上的豪迈之气，　说此书基本上是一部按类编纂的古代小说总集。许多已失传的　这便是鲁迅先生所说的“大有胡气”。《太平广记》中狐陉的故事无　书，仅在本书内存有佚文，有些六朝志怪、唐代传奇作品，全赖此　疑是这一特征的一种表现。狐怪故事在中国的各种物怪故事中是　书而得以流传。书里最引人人胜的是第四八四至四九二卷，九卷　数量最多、质量最高的，且历时久远，成为我国文言小说中　个重　杂传记里所收的《李娃传》、《东城老父传》、《柳氏传》、《长恨传》、　要的题材门类，狐怪故事中多博学者、术士与僧人，无疑是现实生　《无双传》、《霍小玉传》、《莺莺传》等，都是名篇，最早见于本书。　活中胡人形象的折射。胡人中多僧人自不待言，东汉以后来华的　其中神怪故事所占比重最大，如神仙５５卷，女仙１５卷，报应３３　西域胡人确有许多颖悟绝伦、博学多才者。再有，西域商胡一直从　卷，神２５卷，鬼４０卷，再加　道术、方士、异人、异僧、释证和草　木鸟兽的精怪等等，基本上都属于志怪性质的故事，代表了中国　事女奴买卖，掠人妻女之形象似由此而形成。魏晋以来，女奴买卖　开始在中土流行，很多富豪之妃妾，都是胡女。在唐代，以狐狸形　文言小说的主流，《太平广记》以神性解读人性、折射社会现实，　尤其在雄浑大气的隋唐帝国里，文化氛围愈加浓郁，更能体现当　象来描绘僧人还成为道教徒攻讦佛教的一种手段。我们知道所谓　狐很多都是对胡人的歧视性称呼，不难想象更多的故事则反映的　时大唐风韵和人们的千姿百态。　是社会大众在胡汉婚姻、恋爱问题上的观念和认识，是时代特征　的反映。虽然社会上对胡汉通婚持排拒态度，对胡人多有偏见，但　书中神仙加上女仙的故事，共计七十卷，又排在全书的开头，　从隋唐开始，在神怪故事中“狐”（胡）的负面现象开始有所改变，　可以看出隋唐小说题材的重点所在，也可以看出宋初文化学术的　从狐怪变为狐精、狐仙等等，从某种意义上就是这种改变的迹象。　会出现这样的情形，一方面是因为胡人群体本身就一直存在着　一种倾向。唐代道教和佛教竞争很激烈，为了广泛地赢得民众的　支持，佛道二教都使出浑身解数，一方面通过精深的理论体系争　“不惜红罗裂，何论轻贱躯”的贞烈女子，更重要是在唐朝宽松、包　取上层统治阶级的支持，另一方面更多地运用神怪故事吸引下层　容的文化氛围中，对异族文化逐渐接纳，汉胡之间文化、血统上的　人民。虽然隋唐两代对佛道二教采取并容政策，相比之下，作为本　混融越来越广泛，汉胡融合进程加快，汉胡之问的隔阂越来越少，　土化的道教自然比外来的佛教更容易得到统治者的宠爱，毕竟佛　反映在神怪小说中的文化偏见开始减少，隋唐以后，狐怪故事开　教还需要经过中国化的过程，慢慢融入于中华大地，而唐代道教　始脱离原来扭曲、被丑化的形象，与前代大不相同，狐也不乏受到　在统治者中格外受宠。李唐王室奉老子为先祖，唐高宗封老子为　人们积极评价，如积极进取和自信开拓等。《太平广记》中狐胡关　“太上玄元皇帝”；贞观十一年（６３７），唐太宗下诏规定“道士女冠　系的描述是对胡汉融合现实的刻画，与时俱进，体现隋唐社会兼　宜在僧尼之前”，确立道教的尊崇地位；唐朝不仅优遇道士，还下　容并蓄、海纳百ｊｉ　Ｉ的时代特征。　令百官公卿习诵老子《道德经》，与《孝经》、《论语》同列，为贡举必　四　通之课；唐玄宗天宝元年（７４２），诏封庄子为南华真人、列子为冲　虚真人、文子为通玄真人、庚桑为洞灵真人，在《道德经》之外，“四　隋唐时期的中国文化以一种更贴近人民的形式走进千家万　子”著作也被奉为四部“真经”；东都洛阳的玄元皇帝老子庙，“山　户，文化不再是统治者的特享，神异话语成为雅俗共赏的典范。　河扶绣户，日月近雕梁”。对于下层民众，佛教的因果报应、转世轮　《太平广记》以神喻人、影射社会现实，其所反映的隋唐人文风貌　回的思想已经从魏晋南北朝时就开始向人们渗透，受众较广，但　无论是宗教文化倾向还是狐胡关系，或其他神怪故事，都让人深　作为土生土长的道教在此时并不缺乏活力，与佛教一争高低。作　刻感受到隋唐社会是开放的、多元的、独特的，并且能感受到在　为小说，宣扬佛法灵验和因果报应的故事固然可以诱惑一部分读　这种人文风气下民众参与文化的情怀，大众文化和精英文化，与　者，但从艺术性上看，其不如神仙故事带给人们浪漫的遐想，唐代　隋唐社会风气相呼应。从《太平广记》体现的隋唐人文风貌的内　小说里往往讲仙女下凡，又有灵丹度世，还有许多神奇灵异的变　涵中可以看到中国文化的特质，世俗化延长了中国文化的生命　化，更能眩人耳目。由道士和信奉道教的文人编造出来的神仙故　力，增添了它的活力，充实了它的内容，适应不同时代发展要求，　事影响很广，产生了不少优美动人的小说。《太平广记》里的女仙　纵然中国文化历尽沧桑，饱受磨难，却能在起伏跌宕中传承不　可分为神女、仙女、民间女三种，从女仙的嬗变过程中，可看到唐　辍，成为世界文化史之罕见。　代妇女前后地位的变化。从形象塑造中，可看到唐人对女性既崇　拜又远离的心态，也可看到唐代妇女异于其他时代妇女精神面貌，　参考文献：　这除了与隋唐帝国开放的文化氛围分不开，另外，唐代道教老子　［１１刘昀等．旧唐书：卷二十四－礼仪志四　．北京：中华书局，１９７５．　的崇阴思想，契合了唐代“女主”的传统，而“女主”的传统又强化了　【２】杜甫．冬日洛城北谒玄元皇帝庙ｆＡ１．《杜工部集》：卷九【ｃ］．　老子崇阴思想，尤其在关于女仙与人相恋故事中，更能体现道教　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２００３．　这种思想在唐代妇女身上的渗透，《太平广记》中此类作品很多，　『３ｌ鲁迅．致曹聚仁．鲁迅全集：卷十二ｌＭ１．人民文学出版社，１９８１．　大部分写女仙自动来找凡间男子，与之相恋。作为神仙的女子，她　【４］李白．少年行二首【Ａ］．曹寅等．全唐诗：卷一百五十六ｆｃ１．北　们不是被压抑的，有主动权，她们热情、泼辣、无所畏惧，有的简直　京：中华书局，Ｉ９６０．　丝毫不将封建道德放在心上。　［５】王青．早期狐怪故事：文化偏见下的胡人形象［１１．西域研究，　唐代小说的代表作，还有那些写人间现实生活的作品，如完　作者单位：陕西理工学院历史文化系　陕西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