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倒

内容摘要：

刘以鬯 《对倒》是一篇非常精彩的小说，虽然是意识流，但刘以鬯的小说并不晦涩。相反，可看性极强。这部小说引人入胜，男主人公与女主人公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却不相识，这样的手法让我觉得非常精彩，于是我对《对倒》开始尝试续写。

正文：

四十三

亚杏在一阵吱吱喳喳的麻雀声中醒来，阳光透过有些污黑的窗帘轻轻地铺在她的床上。她打了个大大的哈欠，平躺在床上，睁着朦胧而又因为打哈欠有点泛起泪花的眼睛盯泛黄的天花板，思想开始泛滥，脑海中的画面像是播电影般，在泛黄的天花板上映着，她想着她应该是要被一个长的有点像邓光荣，有点像李小龙，有点像狄龙，有点像阿伦狄龙的男人吻醒的，而她则会脸红红地回应他一个更加热情的吻。

她又想，她与那个男人应该都是没有穿衣服的，就像是昨天的那个梦一样，是了，昨天晚上她做了一个梦，一个让她觉得火辣辣而又甜蜜的梦。在梦里，她与那个有点像邓光荣，有点像李小龙，有点像狄龙，有点像阿伦狄龙的男人确实是没有穿衣服的，她与那个英俊男人躺在一间没有墙壁的卧室的大床上，热情又温馨的。

伴随着叽叽喳喳的麻雀声，亚杏似乎又重新回到了那个梦里，那个罩着粉红色朦胧轻纱的梦。

“女女，快起来了！”门外响起阿妈大声的喊叫，一下子把亚杏从火辣辣的白日梦里

拉了出来，也惊了两只麻雀，在窗外扑腾着翅膀，叽叽喳喳地叫着。

“知道了。”亚杏有气无力地回应阿妈，声音里含着一点恼怒，像是在恼怒阿妈惊扰她的美梦。

亚杏从床上起来，踢拉着拖鞋走进洗漱室开始洗漱。洗漱完毕后，她从房间走到餐桌上，开始与阿妈阿爸一起吃早餐，今天的早餐是阿妈做的白粥配油条。

楼下的那家唱片公司开始播送姚苏蓉的《爱你三百六十五年》。

四十四

淳于白站在窗边看着那两只麻雀渐渐飞远，拍了拍脸，理了理发,他从窗边走去洗漱室洗漱。洗漱完毕后，淳于白步行到弥敦道里的一家老字号早餐店，早餐店里很多人，淳于白点了一份豆浆油条，拿在手里吃着，他看着热闹的街道，又想起了旧日的事情：变成孤岛的上海、孤岛上的许多暗杀事件。然后太平洋战争爆发，日本坦克在南京上疾驰。

一〇二号巴士拐进弥敦道，淳于白上了巴士，将一块镍币掷入“车费箱”，上楼，拣一个靠窗的座位，途中他又看到了那幢四层的旧楼，那只肥胖的黑狗。但与往日不同的是，他在那旧楼里看到了那个昨天与他并排坐着一起看电影的少女，她在窗外看着那只胖得像只猪一样的黑狗摇摇摆摆地走过来走过去。他还听到附近的唱片公司播送着赵晓君的《月儿像柠檬》。

四十五

亚杏吃完早餐，打开电视机，发现电视机里播送着早间新闻，她走到窗边，无聊地趴

在窗台上看着热闹的街道，她又看到了那只黑狗，她看着它在热闹的街道走过来走过去，她想，结婚后她也要养一只狗，绝对不会是胖得像只一样的黑色的狗，那会是一只番狗，有着卷卷的毛，小小的身体，她会和她英俊的丈夫一起牵着小狗漫步在晨间的小道上，她那个有点像邓光荣，有点像李小龙，有点像狄龙，有点像阿伦狄龙的丈夫会温柔地搂着她，而她穿着漂亮的衣服，含情脉脉地看着她英俊的丈夫，阳光击退黑暗，轻洒在他们身上，他们会成为让人钦羡的对象。

“你又开着电视机不看，浪费电。”阿妈的抱怨声在身后响起。

阿妈把电视机关了，画面缩成一条线，最后消失。

“知道了，以后不会了。”亚杏懒懒地说。

她回头把电视机关上。

楼下的唱片公司又换了一首歌，是赵晓君的《月儿像柠檬》。

四十六

淳于白看着巴士窗外掠过的景色，想到了昨晚的梦，想到了那个少女的诱人胴体，他有些脸红。

他听到前座的两个人在谈论昨天发生在弥敦道的车祸。

甲说：“喂，你知不知道昨天的车祸？就在弥敦道。”

乙说：“知道，我昨天就在现场，也不是很严重，没有死人嘛。”

甲说：“也是，现在在香港走在路上都不安全了。“

淳于白笑了笑，摸了摸口袋里的烟，又把手放下，把昨晚的那个刺激火辣的梦逐出脑海里。

四十七

亚杏被阿妈叫去扔垃圾。她下楼时又看到了士多的夥计亚财提着一只竹篮。亚杏看到他那张丑陋的脸，立刻把视线移到别处，好不看到他的脸。

但是亚财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亚杏的厌恶，依旧像往日那般凑上去问：“你在看什么？下来扔垃圾吗？“

亚财睁大眼睛凝视她。

亚杏依旧不理他。

不知道为什么亚杏突然想起那个昨天与她并排坐着一起看电影的那个老男人。

“哼，老色狼，跟亚财一样丑。“她想。

她看也不看亚财，把垃圾一扔，利落转身大踏步向家走去。

脚步声惊动了在地上歇息的麻雀，一只向东飞，一只向西飞。

[①] 刘以鬯 《对倒》

刘以鬯1972年在香港《星岛晚报》上发表长篇连载小说《对倒》，1975年，作者将12万字的《对倒》改写成同名的短篇小说。长、短两篇小说都被收入作家出版社这本《对倒》中。（摘自豆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