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母亲的手艺散文

2021-10-23 来源:独旅网
母亲的手艺散文 一、温暖的老棉裤

小时候,很喜欢冬天。那些结了冰的池塘和小河,铺满厚厚白雪的田野,挂着晶莹剔透的“冰喇叭”的屋檐下,都是我们寻找快乐的好去处。但是,那时候的母亲,却不喜欢冬天,常常埋怨冬天的阴冷。

麦子刚一种下去,母亲就着手为我们准备过冬的棉衣了。我们姊妹好几个,需要做的衣服太多了:棉袄、棉裤、棉鞋、棉手套……整夜整夜,母亲就着昏暗的油灯,飞针走线,眼睛熬得通红。在第一场苦霜降临的时候,一切都会安排停当。 说是安排停当,其实棉衣都是只有一套。无一例外,棉袄、棉裤都是将上一年的旧衣服拆开洗净,再接上一截儿而已。我对棉裤的印象非常深刻,因为穿那种棉裤,从来没有衬过秋裤,赤条条地,猛一穿上去总是凉飕飕的,禁不住要打几个冷战。不过,它确实很暖和,样式和现在的背带裤有几分相似,从腿到前胸后背,都被紧紧包围着,像一副古代将军的盔甲一样。

有了棉裤的呵护,溜冰,打雪仗,堆雪人……满世界都是我们的脚步和嬉闹声,严冬的寒冷似乎和我们没有任何关系。和冰雪打交道,弄湿衣裤是最常见不过的事情了。不过,一切都是在不经意间发生的:不小心掉到池塘里,融化的雪水浸湿裤脚,或者只顾玩耍来不及解开裤子就憋不住尿。遇到这种情况,往往不敢回家,就地找来柴草点着了,小心地进行烘烤。没有经验的我们,常常会把裤脚烤糊。

有时候棉裤湿得太透了,根本没办法烘烤,只好战战兢兢地回家。在母亲担心的责骂声中,躲在被窝里暗自好笑。母亲找来干燥的沙土,一遍又一遍撒在湿淋淋的棉裤上,直到洇干。如果遇到尿湿的时候,还得再拆开洗净。晚上,母亲就把还没有干透的棉裤偎在火炉上。等第二天早上起床,又是热乎乎的棉裤了。许多时候,我并不知道,在漫长的寒夜里,为了不耽误我第二天上学,母亲就着油灯缝棉裤,一直熬到凌晨。

如果说弄湿棉裤有懊悔,那就是不能和小伙伴们一起出去玩耍了。听着他们呼唤过我以后渐渐远去的脚步声,心里的那股滋味真是难受得要命:想睡睡不着,一直想象着大家做的各种游戏。在精神的疲惫里不知不觉入了眠,不时地又会被他们的喊叫声吵醒……

转眼间,一切都变得依稀难辨。现在,我们都不再穿那种老棉裤了,丝棉裤、羽绒裤,又轻便又暖和,做母亲的再也不用为此劳神费力。我一直记得童年的老棉裤,特别是遇到极度的寒冷,我的思念就变得零乱不堪:少不更事的时候,哪里能够体会到母亲为什么不喜欢冬天呢?老棉裤的温暖,是来自母亲无微不至的照顾啊!

二、酱豆情深

小时候,各家各户的屋檐下都摆放着两样重要的器皿:一口是装满咸菜的水缸,一只是装满酱豆的坛子。咸菜和酱豆这两样“常年菜”,伴我走过了蔬菜奇缺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也许是习惯使然,一直到现在,我对酱豆都是情有独钟。 盛夏三伏,是酿制酱豆的最佳时节。每年的这个时候,母亲就会将黄豆进行精挑细选,然后放到地锅里或炒或煮,制作好酱豆的最初原料。对这些熟黄豆,还要均匀地拌上白面,放到阴凉处进行初步发酵。等到那些熟黄豆浑身长满黄色的绒毛以后,再放到太阳底下进行晾晒。经过这些程序以后,就可以等着装坛发酵了。 酿制酱豆的另一种重要原料就是西瓜,出于节俭的原因,母亲要等到西瓜最便宜的时候才开始大量酿制酱豆。但在这之前,总在一只小罐子里提前进行酿制,这可不是什么实验,而是为了满足我们能早日吃上新鲜酱豆的愿望。在正式酿制酱豆的时候,母亲会拿出一杆老木秤,按照比例称好黄豆、西瓜、食盐,然后再和花椒、八角等调味料均匀搅拌,装到坛子里用泥巴密封严实,最后再放到太阳底下进行暴晒。

可是新鲜酱豆的美味总是太诱人,隔三差五的我们就会悄悄地揭开泥封,挖出一小碗提前进行品尝。小时候,家里比较穷,挖出来的酱豆只是滴上几滴芝麻香油了事。后来,稍微富裕以后,母亲就把酱豆放到锅里面,加入些食用油,和辣椒、大葱等进行爆炒,滋味就鲜美得多了。每一次新炒的酱豆端上饭桌,我都会狼吞虎咽地吃上好几个母亲做的大馒头,往往撑得肚子发胀。由于吃的酱豆太多,还不得不再喝上两三碗水解渴,但是,我还是乐此不疲。

用炒制的黄豆做酱豆比较麻烦,炒熟后还要放到清水里浸泡,但是这种酱豆吃起来比较筋道,黄豆都是一粒一粒的,小时候我总爱专挑豆子吃。用煮熟的黄豆做酱豆就不需要清水浸泡这道程序了,做出来的酱豆质地比较柔软。无论是哪一种酱豆,我都非常喜欢。记得中学时代寄宿在学校,每个星期一,同学们都会从自己家里带回来一大瓶各种风味的酱豆,一直吃到周末。大家凑在一起相互品尝,总是不亦乐乎。

虽说大家都比较喜欢吃酱豆,也许是太普通的原因,在过去酱豆并算不上一道菜,没有人会拿它们来款待客人。近几年,随着人们饮食观念的改变,我和朋友偶尔到一些农家风味饭店,酱豆已经变成了大家必点的一道压轴“大菜”。席间,朋友们总是“啧啧”地赞叹酱豆的独特风味,但是,也许他们并不了解酱豆的前世今生。

现在,超市里各种食品琳琅满目,酱豆也被堂而皇之地摆上了货架,而且价格并不便宜。我曾经买来一瓶试着品味,却怎么也找不到母亲酿制出来的味道…… 三、母亲的面鱼儿

夏日的大街上,总是时不时地传来卖面鱼儿人悠长的叫卖声:“凉面鱼儿,卖凉面鱼儿啰……”每当这个时候,我就会不自觉地陷入到往事的回忆里,想起母亲亲手做的面鱼儿来。

在家乡豫北,面鱼儿是夏日里一种最常见的凉食,它和捞面条一样,深受大家的喜爱。但是,要做出可口的面鱼儿,绝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在我的记忆里,因为兄弟姊妹比较多,每一次做面鱼儿,母亲都是非常辛苦,那座老式的地锅灶台上,不知流下过母亲多少辛勤的汗水。

夏日的厨房总是热气腾腾,没有人喜欢待在那里。许多时候,母亲都是一个人一边烧火一边做面鱼儿的面糊。如果遇到星期天或者中午放学比较早的话,我就会到厨房烧火,帮母亲一些忙,对那种燥热深有体会。但是,为了能够使一家人吃上可口的面鱼儿,对锅里的面糊,母亲总是寸步不离,并且不停地搅拌,防止发糊变味儿。她的汗水总是像雨中的屋檐落水一样,顺着她的额头和面颊“噼里啪啦”地跌落下来,每次做完面鱼儿,衣服都会变得透湿。

当面糊做熟以后,还要用专门的篦子漏到凉水里。这个时候,是做面鱼儿中的我最开心的阶段:我双手端着篦子,母亲把面糊盛到篦子上面,用锅铲平着压过去,那些面糊就会透过篦子的圆孔均匀地落到下面的凉水里,变成了像一条条晶莹剔透的小鱼儿模样的疙瘩。面对这种神奇的技艺,我常常会禁不住年少的好奇和诱惑,动手想翻动它们,母亲就会提醒我注意端好篦子,我也只能强忍着。 面鱼儿做好后,还要浇上韭菜、鸡蛋做成的卤汤,再加上少许蒜汁、老醋、香油,那种鲜美的味道用言语几乎是无法形容的:凉凉的、香香的、酸酸的、辣辣的……每一次,我都会吃上好几碗。但是,母亲从不第一个吃她亲手做出的面鱼儿,当我们姊妹几个狼吞虎咽的时候,她总是静静地坐在旁边亲切地看着我们。当我们把面鱼儿盛到母亲面前的时候,她总是微笑着说:“我凉快一会儿,你们先吃吧!”

做面鱼儿还会产生一种副产品——锅巴。当我们吃完面鱼儿以后,都会争先恐后地往厨房跑去,争着品尝那些美味的锅巴。也许是那时候没有什么零食可以改善我们的胃口,只有锅巴才能时不时满足童年馋馋的嘴巴。现在想来,人们的经济观念真的是无孔不入,锅巴已经被开发出多种口味,琳琅满目地摆在超市的货架上了。

现在,母亲已经变老了,加上患病落下的后遗症,她已经不能再为我们亲手做面鱼儿了。今年夏天,妻子对我说:“我想吃面鱼儿,可是妈妈不会做了!” 我对遗憾万分的妻子说:“你不会做,可以请妈妈教你啊!”

在母亲的指导下,从洗面、做面糊开始,我和妻子动手做起了面鱼儿。这一次,母亲是第一个品尝者,她一个劲儿地夸奖:“好吃,好吃!”

但是我知道,我们是做不出当年的味道的。母亲的夸奖,除了对她做面鱼儿手艺得到传承以外,更多的还是对我们的期许:生活中的许多事情并不难,难的是动手实践,难的是永远不依赖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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