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里
手起,弦舞。他的泪,和着这清越的弦音,和着满天紫色的桐花,飘扬,远去。
眼前,赫然一座石碑,他闭眼,再也不忍为之一顾,心早已随着悠扬的乐音,回到过去。
那也是一个桐花扬飞的季节,他一身素白,心不在焉地扶着瑶琴。朝廷昏暗的斗争让他无奈,壮志难酬,又让他无比苦闷。于是他负了瑶琴,远离了那份纷争,来到这荒山野岭,任思绪随着弦音飞舞。他调弦,整了整衣冠,重新抚了起来。弦音清越灵异,如乱珠入河,溅起水花无数,紫色的梧桐花,如一只只彩蝶心有灵犀似的,在他身边旋转,忘情地舞着,好像要把自己一生的灿烂,都燃烧在这令它们如痴如醉的弦音之中……一曲终了,乱珠溅起的涟漪渐渐散去,悠远而清雅。
“先生好曲!”林中一人击掌,笑着走出。“鄙人姓俞名伯牙,还望高人指点。”他起身作揖。“不敢不敢,鄙人钟子期,打柴以为生,不敢妄下评语,只是闻得先生乐音郁而不悲,哀而不伤,不同凡响啊!”伯牙内心一喜,心下思忖,此人能听出我乐中内涵,不知可否拜为知己?因说:“先生再听我一曲,评而不迟。”于是调弦而抚,子期恭听。一曲终了,子期笑而抚须。“大人之志浩浩如高山,洋洋如流水,不知可否名之为《高山流水》?”“妙哉妙哉!”伯牙喜。“依我之见,不能尽忠朝廷,不如隐居山林,高山相伴,绿水相随,无限迷人风光,尽在旖旎的自然。这里虽无富贵荣华之乡,却有清雅自由之士,神游其中,其乐无穷。在这里,人才会回归自然,回到艺术的高境界,远离纷争,才会找到真实的自我……”一语道中伯牙心事……
弦止,音绝,伯牙的思绪应音而断。“子期啊子期,你我相约在这里相见,你为何,为何……”眼前的石碑,赫然刻着几个大字“钟子期之墓”。泪,早已飞尽,他手中刀光一闪,只轻轻一拂,弦音铮铮,碎了一地。弦断,人心也断。
山依旧,水依旧,漫天桐花依旧。他的心忽然间释然。立于山水之间,他的嘴角,漾出一丝微笑,朋友,我不走,我在这里,陪你。